屈膝跪地的高长钰看上去很是娇柔,俏脸上的巴掌印让人不由的心生怜悯。
“不救。”李箫冷漠的看了一眼高长钰,回过头,淡定自若的倒上一杯酒。
不救?吕云路等人瞬间转过头,一脸吃惊的看着李箫。
虽说高长钰没什么地位,但好歹也是个郡主。郡主都下跪求人了,居然直接拒绝,而且拒绝的还如此干脆。
跪在地上的高长钰倒没感到意外。自己连续骗了李箫两次,如今却还要厚着脸皮来求后者帮忙,换成是谁都不会答应自己这样的请求。
只是,如今怕是只有李箫能够帮到自己。
陪了自己十几年的丫鬟春兰,如今已经病入膏肓,自己想过请大夫,可全城的大夫像是躲瘟疫一般躲着自己,就连买药材都得求别人帮忙。高长钰知道是谁在背后捣鬼,可没有一点办法,自己没权没势,又有谁会来理会自己,现如今,除了刚医治好帝女的苏州公子李箫外,没人能够帮到自己,更没人敢帮。
抬起头,刚要说话,却听到李箫淡淡开口:
“如果你没事了,可以选择歇会,也可以选择离开。”
又是拒绝,而且还是提前拒绝,断了高长钰说话的想法。
吕云路三人不知道李箫心里想的什么,虽然他们也不想李箫掺和到宫里面的这些事,但高长钰确实是挺可怜的,这般娇弱可怜的模样,任谁都会产生恻隐之心。
李箫也确实可怜高长钰,不过他是真不想帮,别说什么医者父母心,他不是医者,他只是个混日子的富家公子,临走之际,他可不想惹上什么麻烦。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尤是宫里的女子,更是惹不起。
“咳咳。”高长钰轻咳两声,娇弱的身子不住的颤抖。
十七年来,她见过不少人在她面前死去,其中便有她的阿爹,阿娘,还有年迈的先太后,还有许许多多,给过她帮助的人。时至今日,自己的身边只剩下秋香跟春兰两个丫鬟,可春兰却因为保护自己,被宫里的人殴打,导致命不久矣。
她知道自己是丧星,谁跟着她,谁就倒霉。但她不想,再有人因为自己而死,她宁愿自己代替他们而死,反正自己本来就该在十七年前死去。
“我可以给银子。”高长钰抿着嘴唇,有气无力的说道。
“用你从我这讹去的银子?”李箫放下手中酒杯,静静地看着高长钰。
李箫淡淡一句,让高长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啊,如今高长钰身上的所有银子,都是从李箫那讹来的,此时她说给银子,那不就等同于物归原主吗。
“我可以去挣银子,我可以去宫里面要,我还可以……”高长钰跪在地上,咬着牙,不住的颤抖。
她好想哭,可是不能哭。她不想因为那些欺负她的人而哭,她要坚强,在这个世界上,她没有依靠。可是,真的好难过,心真的好累。
“行了,有这些银子,还是好好准备一下那什么,春兰的后事吧。”李箫站起身,斜眼看着高长钰,面无表情的说道。
说着,便要往外走。
“李兄,要不就帮一次吧。”张伟看了看跪在地上的高长钰,起身追上李箫,说道。
“是啊,老李,反正你就要离开京师了,那些宫里的人总不能为了这么点事千里到苏州来找你麻烦吧。”陈子夜心也软,高长钰这般模样,实在是让人可怜。
“老李,治个病的事,没什么的,而且普静大师不是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虽然高长钰曾讹过吕云路不少银子,但见到这种情况,难免不忍,而且,吕公子可是京师城出了名的怜香惜玉。
走到门边的李箫停住脚步,准备开门的手也悬在空中。叹了口气转过身看着三人,无奈摇了摇头。
宫里面的可都是疯婆子,一个个干起狠事来,毫不留情,别说是千里了,就算是万里,李箫都觉得那些整日在宫里面搔首弄姿的娘娘们会派人来搞事情。
“老李,反正你都把郡主当众带到这了,再帮一点又没事。”陈子夜说道。
张伟和吕云路二人也一同应和。
“嘎吱”一声。李箫推开房门,看着门外熙熙攘攘的男人女人们,苦涩一笑。
曾几何时,自己也如同高长钰这般无助,癌症在身,没有一人能够依靠,自己那些所谓的亲戚、朋友,更没有一人愿意搭理他,甚至还躲得远远的。没日没夜的痛苦不断侵蚀着他的心,无数次轻生的念头油然而生。回想自己在那个世界最后一个夜晚,他不知道那场突如其来的车祸,是幸运还是灾难。
无从辨别。他问过自己,如果回到那个夜晚,自己是会躲开那辆满载货物的车,还是会再次主动迎上去。
“大概是主动迎上去吧。”李箫叹了口气,听着心里的回答。
说实在的,李箫很敬佩高长钰,这个女人虽然身处黑暗,却能够坚强的活着,饶是受尽折磨,也会勇敢面对。这只是个女人,而自己,屈服于现实,害怕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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