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能在昨天入城时干掉车任重和黄梦麟,陈凯在赴宴前就已经与杜辉商定了今天的行动。昨天下午,那一船的粮食已经商定完毕,下午的时候粮食就已经登了船,但是由于天色已黑,未免出现意外状况,便定在了今天早上启程,由“柳大洪柳千总”先行赶回福州去解那燃眉之急。
昨天入城,由于车任重忙于了解赖其肖起兵一事,便没有能见到这个“柳千总”,今天急着返程,但官场的礼数总要尽到,更何况这次本就是托了潮州本地文武的好意才能在公文抵达前先行得到一批粮食,那就更是要拜会一二。
一大早,陈凯就带着杜辉以及一队精挑细选出来的武艺不俗的明军精锐前去总镇府拜会车任重。
“实在不好意思,刘先生知道,我家大帅昨夜忙于公务,休息得有些晚了,现在尚未起床。”
一句刘先生知道,陈凯立刻就明白了兔儿爷亲兵的言下之意。昨天晚上的事情,想必车任重很不痛快,大抵是宴会不欢而散过后,这厮又喝了几杯,没准又找了哪个小娘子再呈呈威风,以补足一下在绮月那个小娘皮的死所导致的肉体和心灵上的缺失。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那就已经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见得到车任重的了,可是“柳大洪柳千总”是要急着返回福州的,又不能太过耽搁,以免露出马脚。眼见于此,陈凯也只得让杜辉递了帖子,并且当着兔儿爷亲兵的面表示会代为向车总镇表示敬意和感谢,便让其按照借口的那般乘船离去。
一切恢复正常,可是陈凯却很清楚,留给他的时间已经越来越少了。抵达潮州已经是第六天了,而且“公文”还是早前就送往广州的,这份根本不存在的公文既是借口,同样也是一把悬在他们头上的达摩克里斯之刃,越是迁延下去,他们就越是危险。
“必须得想个办法,尽早创造一个机会出来!”
寻思着该当如何,陈凯乘上了轿子,只是待他入轿的瞬间,视线的边缘,正有两个人转进了一条巷子,看上去颇有些眼熟。
眼熟归眼熟,陈凯也没有多想,他现在的时间太过紧迫,更需要全神贯注的思虑下面的事情。只是就在此时,那巷子的拐角处,两个汉子却在巷子的边缘,窥伺着陈凯的轿子远去。
“兄长,那好像是陈先生啊。”
“不是好像,就是陈先生。”
“陈先生怎么那副打扮,他莫不会是降了鞑子了吧?”
“不会吧,那位国姓爷不是很看重他的吗?”
………………
路旁的窃窃私语,陈凯一无所知,不过待他回到了驿馆的时候,一个新的计划便萌生了出来。
回返驿站,陈凯与柯宸枢稍作分说,后者便出城而去。这边交代过了,陈凯便直奔府衙,见了黄梦麟,先是问及了那份公文是否抵达的事情,随后便提起了他的一个“胡思乱想”。
“不瞒黄府尊,闽北、闽中,本地贼寇和那些愚夫愚妇受了那些前朝逆贼蛊惑,蜂拥四起。官兵极力镇压,但也还需要不断的时间。如今福建缺粮,粮价腾升,百姓饿殍遍野。而潮州一府,则是这左近最负盛名的产粮大府,若是能以潮粮输送闽地,那么于公于私,都将是一件大利之事。”
陈凯侃侃而谈,黄梦麟只是稍作思索,便已然明了其意。从潮州府库向福州运粮的公文迟迟未到,这其中是否存在变数,“刘一舟”有所忧虑,黄梦麟亦是免不了揣测一二。现在已经第六天了,他眼中的这个福建巡抚衙门的幕僚显然是已经坐不住了,而那一船购自民间的粮食,显然是让其有些食髓知味,此刻试图建立起一条民间的粮食输送路线,也是无可厚非的。
福建人是否真的饿殍遍野,黄梦麟没有半点兴趣,哪怕他是本就是闽人也没有太大的区别。但是那句粮价腾升,以及最后的那句于公于私,皆有大利,却着实让他有些动心。
“潮州方面的事情,自有黄府尊掌控,学生回到福建,亦会向闽省士绅百姓大力宣传黄府尊的仁德,当使善举义行为天下所传唱。”
“刘一舟”的态度很好,黄梦麟很是满意,此时此刻,他却也只是谦虚道:“此事乃是刘先生的筹划,本官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不说也罢,不说也罢。”
“那可不行。”
“刘一舟”一口否决,当即便以教化人心世道的大道理相责,黄梦麟亦是作如梦初醒状,勉力承担下了这份美名,也算是宾主尽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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